[咸菜茶馆]10万个茶叶蛋与两岸人民的隔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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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10万个茶叶蛋与两岸人民的隔膜
　　啃咸菜谈天下
　　［新闻提要］3月30日，广州某房地产公司高管有感于台湾某电视节目嘉宾发表“大陆人消费不起茶叶蛋”的雷人言论,自费购买10万个茶叶蛋免费派送给路人。
　　两岸人民隔绝的时间太久，双方不能互相理解。
　　人与人之间，血脉的联系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牢固。虽然两岸同祖同宗，但隔绝时间太久，双方说起话来，就会互相听不懂。
　　咸菜小时候，是毛泽东时代，我们农村的墙上，全都写着大标语。其中有一句标语叫：“一定要解放台湾！”在我们小孩子的心目中，台湾是一个万恶的地方，估计那里的人民天天被国民党反动派严刑拷打，痛不欲生。我们那个地方，有一年，据说还抓住了一个台湾特务，只是这个特务很快服毒自杀了。
　　老蒋当年天天做梦要反攻大陆，确实是老年痴呆发作，他根本不知道大陆人民万分仇视他。而且当年毛主席发动群众的本事非常大，天天讲阶级斗争，天天歌颂那些和国民党斗争的英雄，结果大部分人都仇恨国民党，年轻人个个摩拳擦掌，想在对敌斗争中立下功勋。现在街头出现一个陌生人，没人关心，那个年代，如果出现一个陌生人，马上就会有人围上去盘问他。
　　咸菜小时候就非常渴望当英雄，我那时候是红小兵，天天用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。离我们家四五里路，有一个断腿的人，他装着一个用竹筒做的假肢，柱个拐棍，他到县城去的时候要经过我的家。那时候正好在放映电影《海霞》，唱那个歌“渔家姑娘在海边，织呀么织渔网……”电影里有一个特务，也有个竹筒做的假肢，而在那个竹筒做的假肢里藏着一部电台。我那年大概六七岁，看过了这个电影，就怀疑从我家门前经过的那个瘸子也是个特务，他的假腿里说不定就藏着一部电台。有一天，这个瘸子又来了，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跟踪了他好几里地，一直追踪到他的家门口。因为他家有一条凶恶的大狗，我们没有敢跟进去。如果不是那条狗，我估计我们就会跟进去，看看他洗脚的时候，是不是会把发报机露出来。
　　这个事情今天回想起来当然非常可笑，但是当年大家一点也不觉得可笑。大陆人民当年军民团结，众志成城，连小孩子都动员起来了，防守非常严密。西方国家有很多年，把共产主义国家称为“铁幕”，因为他们不能发现一点点“铁幕”背后的事情，封锁得太严密了。毛泽东当年写诗说：“军民团结如一人，试看天下谁能敌！”确实，当年中国人民万众一心，要想和中国打仗肯定是要失败的，蒋介石想反攻，肯定是做梦。今天我们的年轻人盼着经济能发展得更快，盼着能有更多收入，而当年的年轻人，天天盼着的却是爆发世界大战。如果老蒋敢打回来，年轻人就太高兴了，因为他们正好可以立功了。
　　暗中喜欢老蒋的人肯定也是有的。我们那个县城有个读过几天书的人，经历过国民党时代，也经历过解放后的历次运动，特别是六零的大饥荒。解放后的一些灾难，让他特别怀念老蒋。他写了一些诗，藏在箱子里。后来不知为什么，被别人告发了。他后来被抓走枪毙了。他的女儿，比我大概大个五六岁，当时在读高中，后来发了疯，很漂亮的一个姑娘，天天坐在对着街的窗户前面，梳她的辫子。
　　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回头想想，毛泽东当年为什么有那么大能力，居然能把我们这些小孩子都动员起来？这里面其实还是一个所谓“群众专政”的问题。毛泽东和洪秀全等人走的是同一条路，就是把下层群众动员起来。这种情况也可以称为“暴民专制”。老蒋搞的是“暴君专制”，老蒋依靠的是少数社会精英，依靠的是特务手段。而毛泽东依靠的是全体下层人民，通过不断人为制造矛盾，不断强化人民斗争的欲望，以此来克服外部及内部所面临的问题。“暴君专制”当然不好，非常残酷，但“暴民专制”也不一定好，因为参与制造暴行的人多，所以它干起坏事来，实际上往往比“暴君专制”更有效率。现在有人说文革是一种民主，那是错觉。文革和民主一毛钱关系都没有，文革是“奉旨革命”。文革中听毛主席的话，要杀光阶级敌人，和当年义和团听慈禧的话，要杀光洋人，是一回事。
　　改革开放以后，我到了广东，接触了许多人，其中也有许多台商。有一位台商和我年龄相仿，我们关系很好。我们谈起各自的童年，他就大笑。我们大陆是要解放台湾，他们台湾是要反攻大陆，双方喊的口号表面上完全不一样，而实际上，两种口号本质上都是一回事。我和他说，如果两岸照着当年的思路发展，如果真打起来，我们两个人肯定各为其主，不共戴天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。我会很勇敢，他也不会差。
　　专制就是洗脑，暴君专制会洗脑，暴民专制也会洗脑。理性的看问题，所有人都有权利发表自己对政治的见解，这是只有民主社会才能做到的事。
　　老蒋时代，他的政府是不能批评的。我有一位台湾朋友，他的父亲是法警。据他说，他的父亲在蒋时代是刽子手，杀人如麻。每天晚上打麻将打得很晚，经常通宵。早上天一亮，用冷水擦把脸就去刑场枪毙人。杀一个人，比打出去一张牌还要容易。
　　大陆人民其实基本上都不理解台湾。大陆人最喜欢骂民进党，其实他们也不了解民进党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主张。我们看台湾现在搞了民主，有些人就说是老蒋的功劳。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台湾民主其实是台湾人民几十年如一日，不断与蒋家集团斗争的结果。老蒋是个专制暴君。小蒋也做过许多专制的事，有人向他开了一枪，后来小蒋主动放弃专制，跟这一枪也是有关系的。认定台湾民主是小蒋的恩赐，是荒唐的。事实是，小蒋不放权，等待他们的，肯定是暴力清算。小蒋比较识大体，不像老蒋那么愚蠢，所以小蒋主动放弃了。
　　还有些人说台湾民主是儒家文化传承发展的结果。这也是屁话。儒家文化是为专制服务，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是这样，儒家文化讲的是等级制度，维护的是人与人的不平等。人与人分成了等级，你怎么可能搞民主？在台湾，只有老蒋才是最喜欢讲儒家思想的，搞民主的，最多只是利用几句儒家口号。
　　大陆改革三十年，是一个逆淘汰的过程，能赚到钱的，基本没什么好货。现在大部分跑到台湾去旅游的，都是大陆社会的中上层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无知与无耻的人。他们大部分很愚蠢，却又极端自以为是，用鲁迅的话说，就是“庸众”。大陆游客一方面给台湾带去财源，另一方面因为言行举止不文明又被台湾人鄙视。大陆游客跑台湾跑得越多，双方的隔膜反而越深。
　　台湾人也不理解大陆人，这是显而易见的。这一次有一个教授说大陆人民吃不起茶叶蛋，就是一个例子。大陆确实有许多问题，但这些问题不在于吃不吃得上茶叶蛋，而在于能不能吃到放心食品。茶叶蛋大部分人确实都能吃得上，但是不含激素的绿色鸡蛋，大陆就极少，估计只有少数吃特供的官员才能吃得上。台湾教授知道大陆很乱，但是他们隔靴搔痒，根本不理解大陆的真正问题所在。
　　大陆买不到放心奶粉，全国富人都跑香港去抢奶粉，全国穷人则重新给孩子喂起了米粉。连孩子的食品都保障不了，对成人的食品，就更不用说了。前几天看个新闻，说是广东清远查处一家用病死猪肉做腊味的工厂，那个图片看得叫人呕吐，病死猪肉上面爬满了苍蝇。咸菜每天中午，在单位吃的快餐，估计都是这些病死猪肉做的。黄浦江去年漂死猪，据说就是因为政府正在查处私自贩卖病死猪肉，死猪肉卖不掉了，结果农民就直接把它们丢江里了。最近没听说黄浦江上漂死猪了，我估计这些死猪又上餐桌了！也有人说，美国当年食品管理也很混乱，所以现在中国食品安全存在问题很正常。确实，美国曾有过一个食品卫生混乱的时期，某位总统正在吃午餐，看到报道说炼猪油的工厂，有工人掉到油池里，也炼成了油进入了市场，结果这位总统大叫一声，把手中的汉堡扔到窗外去了。然后这位总统就马上发动立法，对食品安全进行了更有力的监控。但那是美国，在中国估计不会有这样的一个美好结局。因为美国没有特供，总统吃的和小民吃的一个样，所以总统才有动力去搞食品安全，而我们中国有特供，官员们对小民的食品安全其实并不真正在意。你看他们天天叫喊什么“食品安全重于泰山”，那其实都是说说给小民们听的，是为了让小民们听着高兴。
　　咸菜其实一辈子都在吃病死猪肉。咸菜小时候，我们国家还在搞人民公社，人民生活苦。那个时候，哪里有肉吃！能吃上病死猪肉就算是不错的了。当时县食品公司卖一种高温肉，不需要肉票，大家疯抢，想要买到很不容易，要通过各种关系走后门才能买到。其实这种肉就是一种得了绦虫病的猪，病死以后，用高温杀死寄生虫，杀完了就卖出来了，所以叫“高温”肉。从理论上说，这个肉是可以吃的。没问题，不会致病，但你一想起这是病死的猪，还是会碜得慌。当然，六七十年代的时候，大家是不会在意什么病死不病死的，有吃就不错了。我们附近有个村子，有个屠夫，有时候也会去收购一些病死猪，加工以后，拿到院子里来卖。当然不能公开卖，他会在凌晨四五点，天还黑乎乎的时候，拖着板车来，叫开几户熟悉的人家的门，轻轻喊两声：“同志们呐，来卖猪肉啊！”大家知道这是病死猪肉，但是大家都高高兴兴，像过节一样来买。猪生病了，打针打在耳朵旁边，有一次，我们家买了一块靠近猪耳朵的肉，结果吃着吃着，发现这个肉很苦，因为那个药还积存在那里，这个猪就病死了。真是叫人恶心！
　　那个时候，情况困难时，城市居民每人每个月只有二两肉票，农村人连这二两都没有。所以能有病死猪肉吃，就算是幸运的事了。
　　倒退一百多年，当西方传教士在十九世纪初到中国来的时候，就非常惊讶于中国人生活的困苦，连病死的猪都会吃掉。过了一百五十年，到了毛泽东时代，这个问题没有改变，我们还是在吃病死猪肉。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了，我们国家据说GDP已经世界第二了，距离十九世纪初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，但是不幸的是，我们还是在吃病死猪肉，而且看中国政府在食品管理方面的无能，我估计只要不能离开中国大陆，大概就免不了要吃一辈子病死猪肉了。
　　大陆为什么混得这么衰？简单地说，是专制时间太久，下层人民奴性太重，不敢监督政府。食品安全责任在政府。你政府收了税，你就有责任保障大家的食品安全。但是不幸的是，我们的政府没人能管得了它，小民的意见不算数，小民也不敢表达意见。政府把食品管理搞得一踏糊涂，他们也还照样当官，只要他们少数人有特供吃，他们就不管洪水滔天。当然，政府的改变，前提是小民的改变。有什么样的民众，就会有什么样的政府。娱乐明星丢了一条内裤，一夜之间有300多万的转发，而民众被警察殴打，全国小民一片沉默，这样的奴性不改变，中国永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，我们的子子孙孙还是要吃病死猪肉。
　　大陆的这些问题，台湾人其实是不理解的。他们有人居然以为大陆的问题是没有茶叶蛋吃。
　　台湾教授说大陆人民没有茶叶蛋吃，广州的房地产商就不服气了，煮了十万个茶叶蛋送给大家吃。能送十万个茶叶蛋，当然是好事，但是我想在我们国家西部一些落后地区，有很多孩子早上确实吃不起鸡蛋，不知道广州的房地产商能不能给这些孩子一些救济。
　　房地产商这一次煮了十万个茶叶蛋，给我们大陆振奋了国威，很了不起。但我又联想起上一次看到的一个新闻，说是有一对小夫妻，因为买了房，为了省钱，每天开支只有五块钱。这对小夫妻我估计是吃不起茶叶蛋了。所以房地产商如果真的想证明大陆人民富起来了，我觉得还是降一降房价比较靠谱。昨天我还看到个新闻，说是杭州有两个女孩，因为还不起房贷，双双跳楼。这个事情，比吃不上茶叶蛋估计更严重，这也更加证明降房价已经刻不容缓。
　　当然，其实我也知道，房地产行业利润的60-70%都弄到政府那里去了，所以房地产商是无力解决房价问题的。
　　今天确实还是有少数同胞吃不上茶叶蛋。除了房奴，除了西部贫困地区，前段时间我还看到有丐帮控制乞丐来讨饭，每顿只给乞丐买两个小包子，所以估计这些乞丐也是吃不上茶叶蛋的。要真正让全国人民每一个人都能吃得上茶叶蛋，我们的政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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